第179章“你若是也走了，我还剩什么？”
第179章：“你若是也走了，我还剩什么？”
追蝶混混沌沌醒来，它起身甩了甩头便下意识寻找容锁玉的身影。很快，它就见到了低垂着头被人拥在怀中的主人。
它困惑地呆愣了一会儿，随后就猜测到容锁玉被江清尘要挟。它再次凶恶了表情，却不敢轻易上前。
江清尘听着这声声可怖刺耳的示威声，他面色不变地胡诌道：“它只是只畜生，如今却对主人龇牙咧嘴，凶嚚至此，难免往后不会伤你……”
容锁玉面色在这一瞬变得极为难看，他急切道：“它不会伤我！”
言罢，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他深呼吸平复了一会儿，随后指尖颤抖着，握上男人紧锁着自己的手。
容锁玉抬眼，那鸦黑纤长睫毛沾了些细碎的水光，他颤声恳求道：“别杀它好么？”
江清尘对上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眸，感受着覆在自己手背上微凉细腻的触感，心情一时有些微妙。
容锁玉自始就被动，如今却主动触碰了他，这本令他愉悦，可一想到卿卿这么做是为了庭中那只畜生，他眼神骤然冰冷。
——冷待了自己那么久，如今为了一只瘪毛畜生，他竟然在讨好我？
容锁玉心脏高悬地等着对方的答案。
他再是蠢笨也看得懂当前局势，己为鱼肉。若是想要护住追蝶，那就万万不能逆了刀锋。
他应做引颈受戮的猎物，以最柔弱乖顺的姿态，以此得到对方的怜惜。
若是从前，容锁玉定不屑于这般委曲求全，可当前，他只想保下追蝶！
容锁玉丝毫未怀疑江清尘的话。男人这副这副顽劣又故作柔情的模样，他曾见过——那是他二人刚成婚后，自己几次三番违逆对方，最终激怒了江清尘。
他像是失去了伪装的心思般，直接撕开了那层温柔体贴的假皮，将里间的暴戾与薄情恣意展露……
就像现在这样般，容锁玉感到感到男人干燥温暖的手回握了自己，他正要松一口气，忽听一道低哑含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
听到拒绝的这一瞬，容锁玉呼吸都窒住了。
江清尘安慰似的轻轻用脸颊蹭了蹭怀中人的鬓发，亲昵姿态，浑然像只粘人无害的大狗。
但容锁玉知道，这不是温顺的狗，这是要绞死自己蟒蛇！
他遍体生寒，只觉耳边滚烫的吐息都好似变得森寒怪异。
“我不喜它。”
江清尘：“你太在意它，它今日必须得死。我先前答应过你，我不伤它，那便你去罢。”
言至此，还不够。
他继续用那稀松平常又显出几分甜蜜的语调道：“说来，卿卿许久没见你的师弟与师妹了罢？”
“我今年年初时见过他们一次。你那四师弟个子都快赶上你师尊了，我听闻他是安洲邱家的嫡子？邱家宝库应有许多漂亮的小玩意儿罢？”
“你那二师弟倒是惯来的讨人厌，一照面便质问你的下落。他为何总那般关切你的下落？他喜欢你么？”
“你那师妹也是。我记得她从前与你还有婚约罢？我的卿卿与他人有婚约？这种人竟还活在世上？”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容锁玉生硬地摇着头，动作迟缓僵硬得像个年久失修的木偶，这模样惹得江清尘都不禁伸手抚了抚他的脖颈，确定那处有没有突出的启动枢。
江清尘揉捏摩挲着掌下光滑细腻的肌肤，他淡笑道：“我还以为卿卿又拿分身人偶糊弄我呢。”
容锁玉一阵毛骨悚然。
——这是报复，毫不掩饰的报复。
江清尘感到怀中的人颤抖得愈发剧烈，他怜惜地吻了吻容锁玉苍白的面庞，随后松开了手臂。
他往容锁玉手中放了一柄冰冷的匕首，继而催促道：“卿卿，杀了它。”
——选它或是选你的师弟师妹。
容锁玉踉跄至追蝶面前，大猫见他过来，立即绕到他的身前，将他护在自己身后，随后接着朝江清尘龇牙，像是警告他不要靠近般。
而碧眼男人只是站在檐下浅笑，他的面庞隐在晦暗的阴影中，但那双金黄的兽瞳却冰冷着令人畏惧的光。
他轻嗤，“不自量力。”
追蝶本能的感到畏惧，可它没退却，只执拗地站在容锁玉身前，长而绒厚的尾巴虚虚地环着身后之人。
江清尘见到容锁玉的面色愈发苍白，他紧紧攥着匕首，面对全心全意保护自己的追蝶，久久下不了手。
容锁玉手脚冰寒，整个人虚软得快要要晕厥过去了，就在他要丢弃匕首的前一刻，男人声音响了起来。
他淡声道：“卿卿，动手。”
容锁玉猛然回神，他昏花的视线被男人冰冷的声音刺得清明了一瞬，可正是这短暂一下，容锁玉的视线对上了一双澄黄的兽瞳。
追蝶不知何时转过了头。
容锁玉如遭雷击，震在原地。他不知如何面对追蝶，可那大猫就像是看不到他手中的匕首般，依旧慢慢向他靠近着。
追蝶看见了匕首，但它却不认为向来宠爱自己的主人会拿此来伤害自己。
“不要过来……”
容锁玉哆嗦着不住后退，他咬牙，“不准过来！”
“喵……”
追蝶叫了一声，软绵绵的，嫩细又温柔，让人一点儿想象不到这与方才那尖锐嘶哑的吼叫同出一处。
容锁玉指尖下意识揉了揉追蝶的耳朵，他不受控制地看向江清尘。
他的眼眶红得可怜，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和无措，可里面有隐隐希冀着一丝卑微的亮光。
他直勾勾地盯着男人，唇瓣翕动着哽咽道：“追蝶是我们一起养大的……它是你带回来的。”
这是他们的猫，从巴掌那么大养到如今，聪明又黏人，从不惹事。
它真的很乖，会因容锁玉不经意的一句话伤心到绝食，怕长大后的自己会压着容锁玉，便不再睡他的膝上，而是乖乖趴在脚边。在这段悲痛的日子里，追蝶寸步不离地守在自己身边，安慰，讨好，逗弄，陪伴……如今也敢毫不犹豫地护在自己身前，将后背交给拿着刀的他。
江清尘平淡无波地与伤心欲绝的青年对视。他淡漠道：“那又如何？它护不好主，没用的废物。”
“它连你与偶人都分不清。我当初将你与它一同送去素商谷，一是怕你独自一人会无趣憋闷，二是想让它护着你，守着你。”
言至此，江清尘略显不耐地蹙了蹙眉，“可它将你弄丢了！”
容锁玉想要反驳。
不是的！它不是没守好我，我是自己要逃，这都与它无关！！
无数话在喉咙间生涩地滚动着，将他的喉咙割得生疼，可对上那双阴郁淡漠的金色兽瞳时，容锁玉心脏一下就绝望地摔入了泥里。
可男人的伤害不仅如此，他冷然威胁道：“杀了它！不然我今夜就让你见到你三位师兄弟！”
容锁玉瞳孔缩到了极致，眼睫颤着滚烫的泪水。
他看向小心翼翼靠近自己的追蝶，脚下依旧不住后退着。
他像是被野兽包围的猎物般，只想消极地躲避，不敢面对。
他的声音嘶哑又崩溃，“走开，你个……”
可追蝶现在却一点儿不听容锁玉的话，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它不敢过分靠近，但又焦急地直挠地的模样让容锁玉更为愧怍！
追蝶……
如絮，瑶瑶，小言……
但凡有个新鲜玩意儿都要与他分享的楚如絮，以最自然地方式让自己通过他来知晓外界；看似娇蛮任性实则知恩细心的祝瑶烟，她每月都会给他送来自己亲手养育的药蛊；年龄最小最上进的邱盛言，总会仰慕地望着他，向他请教师尊布置下的课业……
容锁玉闭眼，脑中又是小小软乎的追蝶。
巴掌点儿大的时候就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跑来，小家伙几乎是在自己的怀中一点点长大的，直到最后体型大到他无法抱住时，它会乖乖趴下身，让容锁玉靠在它身上休息，看书……
追蝶贴近浑身僵硬的青年，它用大脑袋轻轻柔柔地蹭着容锁玉的手臂，像是讨抚摸般，喉间还不断发着低低的呼声——就像他们往日相处时那般。
容锁玉垂眸，长睫下的黑色眼眸中全然是被痛苦逼到了极致的疯狂！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极为狠厉，“我叫你滚开！”
追蝶被这凶狠的语气惊得瑟缩了一下，可它没有停滞，只执拗地想要靠近它奔溃的，需要安抚的主人。
容锁玉咬牙颤道：“滚开……”
追蝶伸出尾巴，小心试探地搭上了那只紧攥匕首的，青筋暴起的手背。
容锁玉被触碰上的一瞬，只觉如被针扎！他近呼吼道：“——不听话畜生！！”
随着这声大喊而出的是匕首森冷的刃光！
唰——
刀刃划破空气，削断皮肉。
一段蓬松的尾巴尖儿落到了地上。
容锁玉低头，泪眼朦胧地盯着那段尾巴——追蝶以后再也没办法用它的尾巴尖儿乱扫自己的手了。
似是被容锁玉这一下给惊住了。
追蝶惊恐地迅速往后退了些，尾巴末端流着殷红鲜血。
它惶惑又悲痛地望着容锁玉，低弱的叫声陡然变得哀怨。
它没再靠近容锁玉，却依旧没要逃走或攻击的意思，只保持着一段距离，小声地叫着。
这声音介于娇嫩与嘶哑之间，像个痛哭到只能呜咽的无措小孩般。
执着地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伤害，却说不出话，最终只能一遍遍地抽泣。
容锁玉却浑身冷寒。
这一刀像是给了他伤害追蝶的勇气般，很快，容锁玉就抬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再次朝追蝶的前肢深深扎去！
匕首穿过柔软的皮毛，豁开皮肉的阻碍，直直锥上骨头，鲜血涓涓流出。
追蝶当即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生物本能让它想要飞快逃离，可容锁玉却更加再度抽出匕首，身手敏捷地再度扎在那道伤口的旁边。
这一击伤到了血脉，鲜血顿时喷射而出。
容锁玉与追蝶没有硬性地结过主宠缘，只单纯凭着喜爱，相处至今。
容锁玉沾染了血液的面颊极冷。
追蝶望着那张笑靥不再的面庞，眼前之人冷厉得让它感到陌生。
追蝶现在确实地感受到了危险，再见容锁玉转动匕首，在还要刺中自己前，用带血的尾巴将人抽开，趁着他脚下踉跄，立即朝外飞奔。
江清尘见容锁玉站在原地不动，冷声道：“卿卿……”
“我好痛。”
容锁玉轻声打断。
江清尘盯着他，青年虚软地站立着，整个人却像是要蜷缩起来般。
他捂着自己被追蝶带血的尾巴抽中的胸口，无神喃喃道：“好痛啊……”
江清尘心脏控制不住地狠狠一揪，随后一种坠落般的失衡感将他包裹了，不安，烦躁。
可余光撇到越跑越远的追蝶，他却死死按下了心中悸动。
他目不斜视地绕过容锁玉，掌下一个绞杀的阵法成型之际，突然感到有人从后紧紧抱住了自己！
一道哽咽沙哑的声音贴着他的后背响起，“夫君……别走。”
江清尘浑身一震，惊得掌下凝结的灵力都消散了。
身后那人剧烈哽咽着，温热发抖的吐息透过衣料，以一种令人浑身战栗的姿态灼上了江清尘的背脊。
在他看不见的暗处，容锁玉麻木得黯淡了眸色。他惨淡的唇瓣微微翕动，声音细若游丝，“你若是也走了……我还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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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蝶混混沌沌醒来，它起身甩了甩头便下意识寻找容锁玉的身影。很快，它就见到了低垂着头被人拥在怀中的主人。
它困惑地呆愣了一会儿，随后就猜测到容锁玉被江清尘要挟。它再次凶恶了表情，却不敢轻易上前。
江清尘听着这声声可怖刺耳的示威声，他面色不变地胡诌道：“它只是只畜生，如今却对主人龇牙咧嘴，凶嚚至此，难免往后不会伤你……”
容锁玉面色在这一瞬变得极为难看，他急切道：“它不会伤我！”
言罢，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他深呼吸平复了一会儿，随后指尖颤抖着，握上男人紧锁着自己的手。
容锁玉抬眼，那鸦黑纤长睫毛沾了些细碎的水光，他颤声恳求道：“别杀它好么？”
江清尘对上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眸，感受着覆在自己手背上微凉细腻的触感，心情一时有些微妙。
容锁玉自始就被动，如今却主动触碰了他，这本令他愉悦，可一想到卿卿这么做是为了庭中那只畜生，他眼神骤然冰冷。
——冷待了自己那么久，如今为了一只瘪毛畜生，他竟然在讨好我？
容锁玉心脏高悬地等着对方的答案。
他再是蠢笨也看得懂当前局势，己为鱼肉。若是想要护住追蝶，那就万万不能逆了刀锋。
他应做引颈受戮的猎物，以最柔弱乖顺的姿态，以此得到对方的怜惜。
若是从前，容锁玉定不屑于这般委曲求全，可当前，他只想保下追蝶！
容锁玉丝毫未怀疑江清尘的话。男人这副这副顽劣又故作柔情的模样，他曾见过——那是他二人刚成婚后，自己几次三番违逆对方，最终激怒了江清尘。
他像是失去了伪装的心思般，直接撕开了那层温柔体贴的假皮，将里间的暴戾与薄情恣意展露……
就像现在这样般，容锁玉感到感到男人干燥温暖的手回握了自己，他正要松一口气，忽听一道低哑含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
听到拒绝的这一瞬，容锁玉呼吸都窒住了。
江清尘安慰似的轻轻用脸颊蹭了蹭怀中人的鬓发，亲昵姿态，浑然像只粘人无害的大狗。
但容锁玉知道，这不是温顺的狗，这是要绞死自己蟒蛇！
他遍体生寒，只觉耳边滚烫的吐息都好似变得森寒怪异。
“我不喜它。”
江清尘：“你太在意它，它今日必须得死。我先前答应过你，我不伤它，那便你去罢。”
言至此，还不够。
他继续用那稀松平常又显出几分甜蜜的语调道：“说来，卿卿许久没见你的师弟与师妹了罢？”
“我今年年初时见过他们一次。你那四师弟个子都快赶上你师尊了，我听闻他是安洲邱家的嫡子？邱家宝库应有许多漂亮的小玩意儿罢？”
“你那二师弟倒是惯来的讨人厌，一照面便质问你的下落。他为何总那般关切你的下落？他喜欢你么？”
“你那师妹也是。我记得她从前与你还有婚约罢？我的卿卿与他人有婚约？这种人竟还活在世上？”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容锁玉生硬地摇着头，动作迟缓僵硬得像个年久失修的木偶，这模样惹得江清尘都不禁伸手抚了抚他的脖颈，确定那处有没有突出的启动枢。
江清尘揉捏摩挲着掌下光滑细腻的肌肤，他淡笑道：“我还以为卿卿又拿分身人偶糊弄我呢。”
容锁玉一阵毛骨悚然。
——这是报复，毫不掩饰的报复。
江清尘感到怀中的人颤抖得愈发剧烈，他怜惜地吻了吻容锁玉苍白的面庞，随后松开了手臂。
他往容锁玉手中放了一柄冰冷的匕首，继而催促道：“卿卿，杀了它。”
——选它或是选你的师弟师妹。
容锁玉踉跄至追蝶面前，大猫见他过来，立即绕到他的身前，将他护在自己身后，随后接着朝江清尘龇牙，像是警告他不要靠近般。
而碧眼男人只是站在檐下浅笑，他的面庞隐在晦暗的阴影中，但那双金黄的兽瞳却冰冷着令人畏惧的光。
他轻嗤，“不自量力。”
追蝶本能的感到畏惧，可它没退却，只执拗地站在容锁玉身前，长而绒厚的尾巴虚虚地环着身后之人。
江清尘见到容锁玉的面色愈发苍白，他紧紧攥着匕首，面对全心全意保护自己的追蝶，久久下不了手。
容锁玉手脚冰寒，整个人虚软得快要要晕厥过去了，就在他要丢弃匕首的前一刻，男人声音响了起来。
他淡声道：“卿卿，动手。”
容锁玉猛然回神，他昏花的视线被男人冰冷的声音刺得清明了一瞬，可正是这短暂一下，容锁玉的视线对上了一双澄黄的兽瞳。
追蝶不知何时转过了头。
容锁玉如遭雷击，震在原地。他不知如何面对追蝶，可那大猫就像是看不到他手中的匕首般，依旧慢慢向他靠近着。
追蝶看见了匕首，但它却不认为向来宠爱自己的主人会拿此来伤害自己。
“不要过来……”
容锁玉哆嗦着不住后退，他咬牙，“不准过来！”
“喵……”
追蝶叫了一声，软绵绵的，嫩细又温柔，让人一点儿想象不到这与方才那尖锐嘶哑的吼叫同出一处。
容锁玉指尖下意识揉了揉追蝶的耳朵，他不受控制地看向江清尘。
他的眼眶红得可怜，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和无措，可里面有隐隐希冀着一丝卑微的亮光。
他直勾勾地盯着男人，唇瓣翕动着哽咽道：“追蝶是我们一起养大的……它是你带回来的。”
这是他们的猫，从巴掌那么大养到如今，聪明又黏人，从不惹事。
它真的很乖，会因容锁玉不经意的一句话伤心到绝食，怕长大后的自己会压着容锁玉，便不再睡他的膝上，而是乖乖趴在脚边。在这段悲痛的日子里，追蝶寸步不离地守在自己身边，安慰，讨好，逗弄，陪伴……如今也敢毫不犹豫地护在自己身前，将后背交给拿着刀的他。
江清尘平淡无波地与伤心欲绝的青年对视。他淡漠道：“那又如何？它护不好主，没用的废物。”
“它连你与偶人都分不清。我当初将你与它一同送去素商谷，一是怕你独自一人会无趣憋闷，二是想让它护着你，守着你。”
言至此，江清尘略显不耐地蹙了蹙眉，“可它将你弄丢了！”
容锁玉想要反驳。
不是的！它不是没守好我，我是自己要逃，这都与它无关！！
无数话在喉咙间生涩地滚动着，将他的喉咙割得生疼，可对上那双阴郁淡漠的金色兽瞳时，容锁玉心脏一下就绝望地摔入了泥里。
可男人的伤害不仅如此，他冷然威胁道：“杀了它！不然我今夜就让你见到你三位师兄弟！”
容锁玉瞳孔缩到了极致，眼睫颤着滚烫的泪水。
他看向小心翼翼靠近自己的追蝶，脚下依旧不住后退着。
他像是被野兽包围的猎物般，只想消极地躲避，不敢面对。
他的声音嘶哑又崩溃，“走开，你个……”
可追蝶现在却一点儿不听容锁玉的话，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它不敢过分靠近，但又焦急地直挠地的模样让容锁玉更为愧怍！
追蝶……
如絮，瑶瑶，小言……
但凡有个新鲜玩意儿都要与他分享的楚如絮，以最自然地方式让自己通过他来知晓外界；看似娇蛮任性实则知恩细心的祝瑶烟，她每月都会给他送来自己亲手养育的药蛊；年龄最小最上进的邱盛言，总会仰慕地望着他，向他请教师尊布置下的课业……
容锁玉闭眼，脑中又是小小软乎的追蝶。
巴掌点儿大的时候就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跑来，小家伙几乎是在自己的怀中一点点长大的，直到最后体型大到他无法抱住时，它会乖乖趴下身，让容锁玉靠在它身上休息，看书……
追蝶贴近浑身僵硬的青年，它用大脑袋轻轻柔柔地蹭着容锁玉的手臂，像是讨抚摸般，喉间还不断发着低低的呼声——就像他们往日相处时那般。
容锁玉垂眸，长睫下的黑色眼眸中全然是被痛苦逼到了极致的疯狂！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极为狠厉，“我叫你滚开！”
追蝶被这凶狠的语气惊得瑟缩了一下，可它没有停滞，只执拗地想要靠近它奔溃的，需要安抚的主人。
容锁玉咬牙颤道：“滚开……”
追蝶伸出尾巴，小心试探地搭上了那只紧攥匕首的，青筋暴起的手背。
容锁玉被触碰上的一瞬，只觉如被针扎！他近呼吼道：“——不听话畜生！！”
随着这声大喊而出的是匕首森冷的刃光！
唰——
刀刃划破空气，削断皮肉。
一段蓬松的尾巴尖儿落到了地上。
容锁玉低头，泪眼朦胧地盯着那段尾巴——追蝶以后再也没办法用它的尾巴尖儿乱扫自己的手了。
似是被容锁玉这一下给惊住了。
追蝶惊恐地迅速往后退了些，尾巴末端流着殷红鲜血。
它惶惑又悲痛地望着容锁玉，低弱的叫声陡然变得哀怨。
它没再靠近容锁玉，却依旧没要逃走或攻击的意思，只保持着一段距离，小声地叫着。
这声音介于娇嫩与嘶哑之间，像个痛哭到只能呜咽的无措小孩般。
执着地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伤害，却说不出话，最终只能一遍遍地抽泣。
容锁玉却浑身冷寒。
这一刀像是给了他伤害追蝶的勇气般，很快，容锁玉就抬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再次朝追蝶的前肢深深扎去！
匕首穿过柔软的皮毛，豁开皮肉的阻碍，直直锥上骨头，鲜血涓涓流出。
追蝶当即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生物本能让它想要飞快逃离，可容锁玉却更加再度抽出匕首，身手敏捷地再度扎在那道伤口的旁边。
这一击伤到了血脉，鲜血顿时喷射而出。
容锁玉与追蝶没有硬性地结过主宠缘，只单纯凭着喜爱，相处至今。
容锁玉沾染了血液的面颊极冷。
追蝶望着那张笑靥不再的面庞，眼前之人冷厉得让它感到陌生。
追蝶现在确实地感受到了危险，再见容锁玉转动匕首，在还要刺中自己前，用带血的尾巴将人抽开，趁着他脚下踉跄，立即朝外飞奔。
江清尘见容锁玉站在原地不动，冷声道：“卿卿……”
“我好痛。”
容锁玉轻声打断。
江清尘盯着他，青年虚软地站立着，整个人却像是要蜷缩起来般。
他捂着自己被追蝶带血的尾巴抽中的胸口，无神喃喃道：“好痛啊……”
江清尘心脏控制不住地狠狠一揪，随后一种坠落般的失衡感将他包裹了，不安，烦躁。
可余光撇到越跑越远的追蝶，他却死死按下了心中悸动。
他目不斜视地绕过容锁玉，掌下一个绞杀的阵法成型之际，突然感到有人从后紧紧抱住了自己！
一道哽咽沙哑的声音贴着他的后背响起，“夫君……别走。”
江清尘浑身一震，惊得掌下凝结的灵力都消散了。
身后那人剧烈哽咽着，温热发抖的吐息透过衣料，以一种令人浑身战栗的姿态灼上了江清尘的背脊。
在他看不见的暗处，容锁玉麻木得黯淡了眸色。他惨淡的唇瓣微微翕动，声音细若游丝，“你若是也走了……我还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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