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我爱谁_我爱你,我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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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我爱谁

  打从一开始,宁思音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太早的事已经记不得,记忆深处只残留几个朦胧的、福利院的碎片,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难拼凑成一个完整画面。

  她记事的时候已经是陈一了。

  陈一。

  不重要的陈一,懒得费心起名字随口拈来一个一的陈一。

  穷鬼陈一。

  陈家住一个老破小家属院,宁思音还是一个光屁股的小孩时,什么都不懂,对家里的贫穷倒也没什么体会。很快有了陈望生,而她逐渐成长,爸妈对陈望生与对她的差距,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让她从很早就建立了清晰的自我认知。

  “那闺女不是老陈亲生的。”

  “老陈媳妇结了婚好些年都生不出孩子,去医院查不出来啥毛病,什么庙都拜过了,没用。来有个算命的老瞎子给指了路,他俩去领养了一个女孩,害,没过两年还真生了个儿子。”

  于是所有的偏心都有了解释。

  起初,宁思音想着,以长了一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不是她的家,她早晚是要回自己家的。所以这里过得苦都不算什么,哪个童话里的公没经历过一点坎坷呢?白雪公吃过毒苹果才打败了皇。

  为此,她勤勤恳恳地制了一个计划,那几年的成长中,每当有解便及时作出修正。

  首,要找到自己曾经住过的那家福利院。九岁那年,她知道了怀县儿童福利院。听离陈家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坐很久的车才能去到。她把“怀县儿童福利院”写本子上,计划着有一天找到这个地方。

  五年级的那个暑假,她独自一人辗转几趟公交车,第一次来到怀市儿童福利院的门口。虽然只看到了上锁的铁门,虽然门外循环往复徘徊到傍晚都没有鼓起勇气,这次出行仍然她视作通向成功的第一次胜利。

  之的一年,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坐公交车来到福利院视察,站门口向里面望一望。这成了她必不可少的一项日程。

  她打算等到时机成熟,就去调查自己的身世。尽管她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时机算成熟。

  她还把一些自己认为很重要的事记录下来。比方,那些快要时间稀释的福利院记忆;陈家夫妇和陈望生都是单眼皮,她是双眼皮;还有发烧肺炎出院那次,检查单上偷看到的自己的血型——她是ab型。

  宁思音喜欢自己身上发与那三个人的不同,这些不同验证加深她对自己身世的确信,某种程度上,也让她找到一个悲惨生活里躲避风雨的角落。

  她期待着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她幻想着那之的人生。

  狗血伦理电视剧会告诉我们,假如真的找到亲生父母,要怎么验证是不是真的呢?宁思音为自己设想好了几个题来考验他们。

  她的出生年月日啊。

  她是什么时候送到福利院的?

  她身上有一颗小痣,他们记得哪里吗?

  电视剧里那些失散年终于相认的父母和孩子,总会痛哭流涕悲痛欲绝。宁思音每次看到这种相认场景,就特别的感同身受,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找到的角,哭得比演员更摧心剖肝凄意切。

  她看过很部这样的电视剧,她知道哪个演员不行哭得很假,哪个演员哭得最好看,她学会了好几种不同的哭泣方式。

  她提前把亲生父母终于找到自己的画面脑内排练了上千遍,对着镜子练习好了用什么样的表,警戒自己哭的时候千万不要流鼻涕,会很丑。

  同龄人玩泥巴打群架看喜羊羊的时候,宁思音已经拥有了非常明确的人生目标。

  她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她不屑与那些小屁孩为伍,不过她还是方地决,等到爸妈带她走的时候,要给家每个人都送一点高级糖果,然优雅地致谢:“谢谢这些年你们对我的照顾。”

  来,宁思音知道,福利院里的小孩不是爸妈死了,就是爸妈不要的。

  她历经年数次修缮的寻亲计划上画了一个的红叉,把本子扔到楼下永远聚满苍蝇散发恶臭的垃圾桶,她每次经过那儿都要捏住鼻子绕着走。

  她也没想过找自己的亲生爸妈。

  宁思音比较庆幸的一点,陈家夫妇没给她起个名叫陈招娣。虽然陈一潦草简陋,和散发浓浓旧会封建义的“招娣”一比,立刻洋气十倍。

  有了陈望生,陈家夫妇没弃养她,也许这也是算命瞎子的叮嘱之一,这对名义上的父母,抚养她的方式,比名字更加应付。宁思音的生活称得上拮据,即便陈家的经济状况有所改善之。

  她没有零花钱,买每一只笔都需要向执掌财政权的陈母伸手,通常会收获一顿白眼。

  补习班、兴趣班那是绝对不会有的,陈母根本不乎她的学习成绩,她想让宁思音高中毕业就去打工帮衬家里,老早就明确宣告,不会供她上学。

  吃穿上也是能凑合就凑合。宁思音印象中,家里没给她买过衣服,依靠各种亲戚施舍的旧衣服长,上初中之,她的衣服基本都来自一位身材娇小的婶婶。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陈望生从五年级开始就学会了追求名牌,撒一顿泼就能得到一双六百块的球鞋。

  当然,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宁思音过得倒也不算惨。

  陈望生像很男孩一样没脑子,除开最顽皮的那几年爸妈溺爱得无法无天,妄图把她踩脚下,宁思音总因为他挨骂,数时间里,他都是一个很好掌控的笨蛋。

  宁思音这个姐姐他眼中不得有高的地位,她知道如何唆使他往东或者别往西。

  另外,自从寻找亲生父母的目标倒下之,她有了一个爱好:赚外快。

  最初的收入都来自陈望生。譬如代写一篇小学作文十块,一张数学卷子十五;初中之所有科目价格翻倍。帮他为一些事保密,视具体内容灵活报价。

  交易做了双方都很熟练,宁思音一伸手他就知道要掏口袋给钱。

  老实她和陈望生之间没有么深厚的姐弟谊,不过宁思音也记得,她爷爷接走的那天,他面哭嚎地追出来。

  之到晚上,宁思音都没到陈望生。娘子实太忙了,无暇他顾。

  直到晚宴她回到爷爷身边时,视线掠过对面的陈家夫妇,发陈望生没有他们身边。

  陈母小声嘟囔:“啥时候玩不行非去,这么好的酒席不吃亏死了。”

  郎娘需要待到最,直至送走所有宾客。

  化妆师是最跟伴郎伴娘一起走的,经过她身边时带话:“下午找你那个男孩来又来了一趟,把你给的红包还回来了。我那是你给的我没办法擅自收,让他自己留着,他扔下就走了。”

  宁思音低声:“小屁孩,一脖子犟筋。”

  ——这话以前陈母总拿来骂她。

  婚礼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也是最累的日子之一。

  结束一整天的仪式与行程,除了掏空二字,宁思音想不到第二个形容此刻状态的词。

  这辆奥迪可能是蒋措平时专用的,车上放的熏香糅合了白茶、意利甜橙、琥珀木香,

  闻起来有种宁静疗愈的感觉,她不停地打呵欠。

  蒋措依靠皮椅里闭目养神,宁思音困得慌,不过还是把今天收到的一麻袋红包拿过来,粗粗数了数。

  丰收。“丰”到她愿意明天马上结一遍婚。

  两个老头儿给的卡都背面写了密码,宁思音一边打呵欠一边查余额。

  查的老爷子的,放眼看去好个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八个?

  八个零?

  好家伙,直接给她数清醒了。

  宁思音瞪着眼睛又数一遍:一二三四五六……

  旁边一声轻笑。

  她扭头发蒋措不知何时睁眼看她。

  “十个以内的数字都数不过来吗。”他显然也累极了,嗓子有点沙沙的质感。

  “数一遍开心一遍。”宁思音着忽然瞄他一眼,把卡塞自己的手包里。想了想把宁光启那张也塞去。

  “我只要两张卡好了,红包都给你。”

  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她猜想蒋措应该不屑于和她明着争抢,不过没想到,人压根连一点兴趣都没有,还嫌人民币沉。

  “太重,拿不动。”

  宁思音心,虚得你,钱都拿不动。

  穿着高跟鞋忙碌一整天,宁思音感受到了美人鱼刀尖上行走的痛苦,一秒钟都忍受不了了。下车一走蒋家的厅,立刻把两只鞋甩掉,脚落到地面才舒服了。

  蒋措弯腰将东倒西歪的两只鞋捡起来,勾手指间,走她身。

  三楼一整层都为人重做了装饰,红的灯笼走廊挂了两串。

  不知谁给旺仔的脖子上戴了一只红色带铃铛的蝴蝶结,旺仔看到她和蒋措便奔跑过来,开心地原地转圈蹦跶,叮叮当当清脆地响。

  鹦鹉的脖子上也系了同款的小号蝴蝶结,亚里士德本鸟对这束缚自由的罪恶绳圈十分痛恨,一整天都致力于将它从头上甩掉,曾经成功过几次,因而佣人系得更紧了,经过一天的奋战之已经鸟嘴与鸟爪的双重折磨下千疮百孔。

  亚里士德生无可恋地瘫靠站架上,看着他们肩上楼,一点表示都没有。

  宁思音把旺仔抱起来,小狗兴奋地狂舔她的脸,宁思音及时偏开头才没它天刀嘴巴。

  “小色鬼,跟谁学的啊。才几天就学坏了。”

  蒋措的步伐慢吞吞跟面,闻言:“我想不是我。”

  宁思音脑袋里的某根弦突然拨了一下。

  她回头看了蒋措一眼,思维发散到一些事上去。

  夜晚到来了,是时候履行一些夫妻之间的义务了。

  相比于此,白天的亲吻简直什么都不算了。

  不过,宁思音瞅瞅蒋措弱不禁风的身板,不由怀疑,他应该承受不住那么的运动量吧。

  她都担心行到一半万一他闪着腰,或者劳累过度突然一下嘎嘣脆……

  蒋措忽然抬起了手放她头,下一刻宁思音垫着他的手撞上门,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做这个动作。

  她走的速度不快,又隔着他的手,不疼。

  蒋措道:“虽然我很好看,看我的时候也要记得看一下路。”

  宁思音:“……”

  你美你得对。

  打开门,卧室内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旺仔跟着哒哒哒跑房间,它宁家的时候没有禁区,宁思音的房间随便出,还可以上床睡觉。

  跑到一半就蒋措俯身捞起,托着肚皮将它放到了门外。

  旺仔眼睁睁看着门眼前关上,发出一声可怜巴巴的:“汪……”

  宁思音旁观他把狗赶出去,不由认为这是为了待会儿方便做事而清场。

  她瞅着蒋措,思考片刻,语重心长地行规劝:“其实吧,来日方长,也不用急于一时。”

  绝对不是她不想履行义务,要是因为担心他的身体。

  虽然她内心也期盼着,他可以适当的时候去个世,让她既能恢复自由身,还可以继承一下遗产。也不能这么着急嘛,时机还没到呢。

  蒋措不知是没听懂她过于委婉的暗示,还是对她的劝诫有反对意,闻言转身瞥向她。同时,那双漂亮的手慢慢地解开西装扣子,脱下,随手搭了椅子上。

  马甲将他的身材修饰得更为窄瘦,又有几分平日没有的英伦绅士味道。

  宁思音转开眼睛:“当然,你要是坚持的话,我是没题的。”

  蒋措很轻微地挑起一边眉角,看着她:“你期待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为了你的身体考虑。”宁思音,“我怕你太劳累了。”

  蒋措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古怪,宁思音正想你笑什么笑,只他摘下领结,悠悠道:“既然这样,那就你来吧。”

  什么叫她来?

  坐上去,自己动?

  宁思音感觉自己的脑袋顶像煮了开水一样想往外咕嘟,佯装镇地转身朝浴室走:“我去洗澡。”

  洗澡的全程都不自禁地跑神。

  她试图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也没有这方面经验,这玩意到底该怎么建设?

  男的y染色体上是写了色的基因吗,怎么什么都阻挡不了他们追求色的步伐。

  自己动是怎么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今天这么累,哪有力气动。

  洗完澡,柜子里寻找睡衣,也不知哪位贴心的人儿为她准备的,清一色全是感吊带。

  宁思音有点牙疼,找了半天黑色蕾丝与酒红深v中挑出一件相对没把“我勾引你”写得那么明显的香槟粉吊带裙,穿上。

  穿成这样,蒋措会不会更觉得她“很期待”了。

  婚都结了,来都来了。

  宁思音硬着头皮穿着吊带裙走出去。

  蒋措已经脱下马甲,只穿着白衬衣站桌边。

  她出来,他望过来。

  宁思音赶忙移开视线,迈着优雅而沉稳的步伐走向卧室中央的实木床。

  那床上铺着红色的丝质床单和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子,可以是非常喜庆了。

  宁思音没看蒋措,能感觉到蒋措看她。

  她坚持让自己的眼睛不要往那边瞟,刺溜一下钻窝。

  眼睛对着天花板看了几秒。然,安详地闭上眼睛。

  她听到蒋措倒水的声音,然是他拿起水杯、慢条斯理地喝水。

  接着,杯子放回桌面,发出轻轻的、她敏感的听力中不容忽视的——哒。

  室内陷入安静。

  这安静只有短短的两三秒。

  蒋措醇厚平稳的声音响起:“我去洗澡。”

  “好的。”宁思音同样平稳地回复。

  脚步声。

  关门声。

  隔音玻璃与墙壁吸收掉量波段之的水声。

  宁思音翻了个身,面朝左边。

  过了会儿又翻身转到右边。

  “要不要抓紧时间看个片恶补一下”和“管他呢不了家都不动”之间摇摆。

  浴室的门次打开时,她正烙饼烙到一半,闻声赶紧把眼睛闭上,顿平躺的动作。

  蒋措的脚步总是不急不缓,趿着拖鞋显得更慢。宁思音听着声,听他房间走来走去。

  终于,几分钟,那拖沓的脚步靠近床。

  她一下连呼吸都不自禁放轻,不敢用力,睫毛控制不住地轻微颤动。

  蒋措从另一侧上了床榻,动作很轻微,却像放无数倍。

  接着光忽然暗了,他关了灯,宁思音感觉到他另一半区域躺下来。

  床的宽度绰绰有余,他们两个之间足够躺下一排旺仔。

  所有微小的声音、噪音,都随着他躺下的动作静止。

  三楼真的太安静了,安静得感觉都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宁思音等了一会儿,静止的蒋措没有任何动静。

  她悄悄把头转过去一半,黑暗只留给她狭小的可视范围,能看清蒋措起伏的鼻梁与嘴唇的弧度。

  他的身上和子上是一样的气味,特别清淡的味道,有一丝丝茶香,显得宁思音自己的气味反而有了点侵略。

  蒋措闭着眼,呼吸平稳匀长。

  什么意思?

  他怎么不动?

  真的让她动啊?

  靠,懒死你算了!

  不行。

  宁思音想了想,敌不动我不动。

  她把头重转回去,和蒋措排平躺床上。

  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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