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札 故人故事仍依稀 乾坤对错却颠倒_追求狗卷的数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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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札 故人故事仍依稀 乾坤对错却颠倒

  第19札故人故事仍依稀乾坤对错却颠倒(上)

  玄天第13纪(圣心纪),第98年,十一月初八,阴。

  我叫楚环秀。这一世,直至我死前,还有一个闻名江湖令无数人闻之胆丧的名号——九幽阎罗谷“千面魔女毒琵琶”。

  我至今都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杜圣心时的情景。那年我15岁时,刚出师,自苗疆来中原采集奇毒蛇虫花草,在松燕峡谷底,误闯进一座新建的花苑。

  我被那里各种奇异的花草惊呆了,忘乎所以地在花田蹦跳嬉戏,许久才发觉,远处的细足雨花灯鼎边,站着的那个一脸落寞的男人。

  他雪白的袍衫映在脚下晶石铺就的卵石道上,漾成了柔柔的一片,可他的眼底,却冰封着化不开的忧伤和疲惫。

  我第一次对着一个陌生的男子那样痴痴地笑,可他却对我说,这个地方,不是外人能进来的。

  我突然非怕害怕,害怕他赶我走。于是,我向他砸出了身上所有的**-----

  如果时光能倒回到那一刻,我依旧会那样做。

  我从来也不曾后悔,遇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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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圣心裂嘴邪笑道:“看来,你还不算笨。”

  采歌雅朝他不屑地瞪了一眼,气乎乎地别转头去。

  杜圣心得意地冷笑了声,背起双手绕步而上,趋着她两尺之距悠悠然踱了起来:“你这会儿,最好是该后悔——而不是生气!这世上的游戏规则本就如此,不管你和慕吐锦翼有什么过结,都不该纠缠到我头上。你既是愿者上钩,就最好乖乖做条鱼。”他目色转厉,森然道:“告诉我,究竟是谁教的你那些法子来引诱我?”

  采歌雅望了眼他青郁的脸,突而大大松了口气。杜圣心既有求于她,她自是有恃无恐。

  她懒洋洋地扯整着滑落到胸襟的风衣,眼望地下切齿自语道:“小贱卑,却原来也利用我。”

  她偷瞟了眼面色阴沉的杜圣心,心中却是暗暗一喜:“果然是你,还是这么地坏!我先带小贱卑回去,再找机会和你算账!”想到此,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丝坏笑。

  “快说!”杜圣心突一声喝,骇得采歌雅打了个激凛。抬头望见他愠怒的脸,一种不能抗拒的怯意攀上心头。慌忙避开他眼睛,艰难地挺了挺胸,匀息犟嘴道:“我---我若是不说呢?”

  杜圣心双眼深锁一线,侧上一步,嘴角斜斜勾起:“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你说。”

  他的声音极其的低沉平稳,采歌雅却如被万千针芒灼身般退跌出去。暮地扫见龙啸天已远居袭圈之外,心一狠后发致人勃然怒道:“那便试试!”

  话音未落,身已冲天而起,右手长剑径往龙啸天所趋方位破来。

  龙啸天身势早动挥掌拦截,谁知就在这眨眼工夫,一道紫色剑光自其剑尖铺展当胸劈来,暗夜中耀眼无比。

  龙啸天心下骇然,身子已本能地越空而上。

  紫芒裂空,“哧啦”一声大响将他衣袍下角齐齐削去。

  “这是什么?”龙啸天不及惊诧,又一道紫光向他眉心削到。此际他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只得凝气下堕,那光束又闪瞬削去他寸许发尾,当得是险绝无伦!

  四下里天罡之气狂冲乱突,碎石残草激飞如箭。不待他身形落定,一道道紫光漫天交错,无形风刃铺天盖地压下。

  龙啸天生平临敌无数,从未遇着今夜这等怪事。先前是欧阳莲卿,现下是这个“叶雪梅”。

  这两人的功诀身法绝不似平常武功。如此狂劲的天罡之气凭得她两个弱质女流,断无驭驾之力!一时间破敌计短,只得仗着傲人身法纵跌腾挪,尽见得窘迫。

  采歌雅得意大笑道:“看清楚了吗?有本事,破我的紫鸾剑光!”语带挑衅,分明是讲给杜圣心听的。

  她一语甫毕,手忙脚乱的龙啸天已被光网逼到了崖岸尽头。

  万仞深海凌绝,涛声砰作。

  采歌雅却再不趋进,疾转身势望长空欲去。脚刚离地,半空中掌风奇疾,冽历杀气窒覆排云。

  采歌雅怆惶挥剑朝天一阵乱砍,密沓紫光漫天交错,方寸之地,空气俱被撕裂得空空异响。

  风网之隙,一条白影凿突直入,杜圣心鬼魅般出现在身边,紧接着肩井诸穴一阵酸麻,高擎的右手顿失知觉,紫鸾剑也被人抽夺了去。

  杜圣心缓缓绕到她身前,中指二指一松一转,夹在指隙的紫鸾剑已翻徊到他掌握。

  “你-----你想干什么?”采歌雅又气又急,无奈浑身动弹不得。

  “你说呢?”杜圣心笑,漫不经心地折转剑锋返指向她。

  “你----你以为杀了我,她就会出现?”采歌雅眉心聚起一丝寒意,声音终于颤抖了下,她似乎开始明白:杜圣心终究不是慕吐锦翼!

  杜圣心笑而不答,目光微敛,突而暴喝一声剑尖直向她咽喉刺出!

  “叮——”当风一声清脆铃响,一环银光破空袭来荡开了紫鸾剑。

  整个世界空静!

  “毒琵琶?----”龙啸天的声音响起,诡异地沉涩。

  杜圣心身前背立了一人。

  一个娉婷女子。

  红衫胜火,环髻盖云,一阵清幽的野姜花香扑鼻飘散。

  杜圣心幽声叹道:“果然是你---”

  “笨蛋!他哪真会杀我,引你上钩而已!”采歌雅一败涂地,将满腹怨气尽数泻在来人身上。来人涩涩然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可我冒不起这个险,你把他逼得太急了,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你——采歌雅似有不服,一想方才杜圣心那凶煞般的表情又低低嗔道:“哼,算你还有些良心!”杜圣心一扬手,将紫鸾剑丢还给采歌雅。径向前方迈出,沉声轻叹道:

  “毒琵琶,别来还好吗?”他声音犹带眷怜。

  红衣女子裙衫微瑟,喃喃得半晌,方才提声:“不,我不是毒琵琶-----”她长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艰难地抬起头。

  杜圣心狭长的凤眼慢慢地撑圆,满脸皆是惧疑不信之色。

  毒琵琶,的确是她!却已不再是那个风姿绰约妩媚慵容的半老徐娘——站在杜圣心面前的,是个稚气初脱的垂髫少女——顶多十四五岁,一个十四五岁时的毒琵琶!

  “楚环秀”——杜圣心猛得记起一个名字,记起了那个,在百花苑沾满露珠和金色籽粉的丹铃草圃欢叫纵跃,清脆烂漫的笑声几乎要震裂了天去;一见到他,便惊恐地将一大把闪着冰蓝寒光的血行针砸向他;缠着他非要留在阎罗谷甘愿为奴为卑的小女孩楚环秀!

  第19札故人故事仍依稀乾坤对错却颠倒(下)

  那年,楚环秀十五岁,她跪在令主面前请求为她赐名。

  杜圣心欣赏她绝妙的易容之术和运毒行针之法,更难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琵琶技艺,于是,“千面魔女毒琵琶”便那样诞生了。

  凉秋萧索,涯底涛声依稀,山风侵血凛洌——

  杜圣心怔怔立着,仿佛已被眼前之景震慑。离开人世方才一日便遇到了无数不可思议之事,此刻,眼前所有,似真尚幻,直如梦间。惊异和恐惧的神经早已变得麻木。

  采歌雅斜睨着他,不屑地冷笑。她本想转过了身去,却又心中不甘,转而气乎乎地瞪着早已将头垂到胸下的毒琵琶,眼神中满是酸涩妒意。

  “你----”杜圣心用力眨眼,将眼前空朦洗去。向前跨出一步,茫然间想说些什么。

  “您别过来!”毒琵琶惊恐地喝阻他,向后退开了两步:“您不能靠近我----我----我不配。”

  她强笑着扭了扭头,眉心苦痛地抽动,却仍尽力抬起头让自己笑得如往日般娇柔。

  杜圣心从不曾见她有如此表情,应声僵住,脸上惊惑更浓。

  这个用爱默默守护了他十七年,熟悉得让他忽视着她的存在的女子,此刻竟感觉如此地陌生。

  “毒琵琶,你怎么了?怎么说这样的话?”杜圣心企图捕捉她惘乱的目光。

  “我---”毒琵琶惊恐闪躲,仿佛正在忍受着千百人鄙视的目光,笑容已变得扭曲。

  “哼,她是没脸见你!”这时,在一旁饱受妒火煎熬的采歌雅冷笑着走上前来,蔑视着这个可怜的小女子,朝杜圣心挺起了她修长粉嫩的脖子:

  “杜圣心,你别可怜她!---你若是知道她对你做了些什么,就不会顾念着她对你的那些微末恩情!”

  毒琵琶惊怆中抬头,双瞳充血,绝望地企求着面前这位高傲的“公主”。

  杜圣心不由自主皱了皱眉。

  采歌雅望着他眼中越来越浓的惊疑困惑,心头窃喜,斜转身冷冷瞟了毒琵琶一眼,又将目光自一边木然的龙啸天身光扫过,悠悠然问道:

  “杜圣心,你可知道,是谁害**你最心爱的小师妹岳雪梅啊?”

  杜圣心面上表情未改,眉角却微一抽震。

  这个话题,是钉在他心头永远的痛,每每被触及,便是锥心挫骨!他一动不动地坚忍着,许久,才缓缓转头望向采歌雅恶魔似的笑容————世上最绝美的,恶魔似的笑容!

  采歌雅的目光慢慢汇聚到毒琵琶身上,充满着兴灾乐祸的敌意。毒琵琶惊惧地摇头,一步步向后退:“不是!不可以------你不可以说!”

  她转身几乎要逃了开去,被采歌雅一个健步追上,捉住了手腕强拖回来,小鸡雏般丢在杜圣心面前:

  “你逃?逃就可以了吗?别以为你服侍了他十七年就足够赎罪!说给他听听,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让他们又白白地废了一世,说呀!”采歌雅“兴奋”地咆哮着。此时的毒琵琶,已变成了一只犯错的小猫,任由主人打骂训教。她将脸藏在宽宽的红袖下,瘫坐在地上哑哑地挫泣。

  采歌雅望着杜圣心,得意地谩声道:“杜圣心,你听好了!真正害死你小师妹岳雪梅的,不是你,也不是陆文轩,而应该就是她————就是这个小妖孽!”

  她冰冷的纤指狠劲地戳着毒琵琶,恨不得一用力,就将她像一颗蚂蚁般摁进泥里。

  “不是的!往生册上原本不是这样写的!”毒琵琶终于奋起争辩,大声哭喊道。

  “往生册?”采歌雅阴冷的目光逼视着她,仿佛听到了最令人发悚而荒诞的笑话:“你还敢提往生册?你难道不知道,往生册只要改一个字,他一生的命运就有可能被完全改变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能留在他身边服侍他,没想过要害死岳雪梅!没想过要害他们,你胡说!你胡说!!”毒琵琶嘶声哭喊起来,神情极是激动。

  杜圣心惊惑的目光猛地一阵呆滞。他的思维开始混乱,他听不懂她们究竟在说什么,他只隐约意识到,这两个女子的争吵中,必定掩藏着他和雪梅一生宿命的苦痛根源!——就算听不懂,他也只有使尽全力去记住她们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

  “我胡说?你去阎罗谷之前他是个怎样的人你不清楚?是谁惯得他那么张扬跋扈无法无天的!?‘阎罗令’的势力范围是谁怂恿他培植扩散的?送到陆家的第100张搜花令是谁怂恿他写的?若不是你的妖言蛊惑,他会不惜与天下人为敌,在十里坡信口胡说玷污岳雪梅的名节,害得她进退两难,羞愤自尽?”

  采歌雅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想必是她心底积郁已久的怨愤,双目血红,嗓音也开始变得嘶哑:

  “你知不知道,血玲珑丢失后,三界有多少人兴灾乐祸,眼看着他们元神重创三魂不聚!玄天圣尊为了替他们安排下这一世,冒了多大过犯,就连十殿阎罗都牵连在内!他这一世,本不在天界监察之中,原本可以瞒天过海和雪凰女完成婚礼修复受损的元神,现如今,就是因为你买通往生阴司,偷偷转世到他身边,让大家的心血又全部白废!------”

  “够了!求你不要再说,不要再说了!”毒琵琶终于崩溃般紧紧捂住双耳,疯狂地甩头。

  山林的野风更趋劲烈。

  卷起方才被剑光削落的草屑,滴溜溜旋得漫天飞舞。

  杜圣心的思绪已完全被一种无助的惶惑涨满。

  胸口郁郁难舒,一阵心悸闷痛,从未有过的疲惫烦恶夹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直冲上来,视野一阵阵迷离。他撰紧了右拳指甲直嵌进掌心,僵直了喉结上下疾滑,终于用力咳出了声来。

  嘴里有一丝微腥的甜。一呼一吸之间,却只尝出了心头满满的苦涩。

  终于回过气的时候,风已吹干了溢出眼角的泪沫。

  毒琵琶的哭声渐渐低徊。采歌雅脸上的萧凉和苦涩却愈发地深浓。

  积郁在心头的怨愤难道只是为了伤害这个和自己一样痴情的小女孩吗?又或者,只不过是因为嫉妒,嫉妒她有那样的勇气,有那样的幸运,能为他而生,为他而死?

  采歌雅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很可笑!她原以为击垮了毒琵琶,自己心中就会轻松快意,可此时的她依旧是个失败者,一个被自己心爱的人完完全全遗忘的可怜虫。

  比起恸哭的毒琵琶,她又能骄傲多少?

  她仰天喟叹着,眼眶中渐渐盈满了酸楚的泪水。她也很希望自己能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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