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凤求凰（6）
“那个人是谁？”应铮继续问道。
隔壁的宋寒牙根紧咬,顾盼死死盯着吴毅,神情还算镇定,但是眼睛里已经充满了喷涌的情绪。
“我最优秀的作品。”吴毅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这一瞬间,他的目光仿佛和顾盼对上了。即便这层玻璃是单面的,吴毅根本不可能看到隔壁的顾盼和宋寒,但是他仿佛什么都知道。
知道那后面站着很多人，而其中有一个是顾盼。
顾盼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她,像阴寒的蛇,嘶嘶吐着信子。她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
接着,那双眼睛的主人笑了,顾盼依旧没有动,而那个人更加漫不经心地，随意地开始说起来。
“我最优秀的作品。我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心力修剪出来的作品。”
“你做了什么？”应铮隐隐猜到一些，但是需要验证。
“应队长，你知道什么是最有趣的事儿吗？”吴毅眨了一下眼睛，视线收了回来，不再盯着顾盼，而是看向应铮。
“培养一个人的欲望。栽下一棵树,把它修建成你想要的模样，这件事非常有意思。”不等应铮回答，吴毅自己说出了答案。
“你培养了谁？”应铮心中一跳,门外的宋寒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事情可能比他们现在知道的真相还要复杂。
“一个我非常看好的人。”吴毅慢慢说道。
紧接着，似乎是为了炫耀一般,吴毅笑了笑继续说：“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只要你能够找到这个人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稍微开发一下，结果将十分美满。”
“很多年前我就碰到了这样的一个人，他表面上看起来无懈可击，但实际上你深入地探究，就会发现他有非常多渴望的东西。”
“人都是欲望的动物。一个人尝到一点甜头之后，他就会衍生出无限的欲望，最开始他想要的是钱，有了钱就会想要权、色、享受。”
“古话怎么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一个贫困的人过惯了花天酒地的生活，他怎么会甘愿回到以前的日子呢？”
吴毅说完自己哈哈笑了两声，然后没有继续说了，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应铮。
“他最开
始想要的是钱。”应铮并没有被吴毅的气势和话给压倒，反而淡淡说道。
从吴毅的话中，应铮大概能感觉到他所说的人正是顾福。
顾福在论坛上的专属界面，大家都看到过，里面就写着他的愿望，只有一个字钱。
所以应铮猜测，吴毅所说的顾福最初的愿望应该就是钱。
吴毅看了应铮一眼，虽然这一眼中流露的情绪并不多，但是应铮知道这表示他猜对了，而且这个猜对并不在吴毅本来的设想当中。
“对。”吴毅依旧说了下去：“他刚开始只想要钱，想让自己家人的生活能过得好一点，但是当他开始有了钱之后，他想要的就更多了，他迷失在了生活里。”
“这个时候我的工作就出现了，我种下了一颗种子，但是种子怎么发展，我需要进行修剪，我对他进行有意识的引导，修剪他的枝桠。”
“不愧是我最出色的作品，对他的修剪非常的成功。”
“后来呢？”应铮很想回头，但是并不能。隔壁两个人的情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后来，他领略了所有地下的黑暗，也融入了其中。最后成功的死亡。”吴毅的话语不带任何感□□彩，但是每一个字都让人发寒。
“然后他死亡的时候还帮你成功脱罪了，是吗？”应铮在吴毅说完之后问道：“与其说修剪，不如说他是你进行引导的开始。”
“我喜欢你。”吴毅并没有回答应铮的问题，而是以赞赏的口吻说了这样一句话，随后又是一头倒在了桌子上，这回，两秒钟的时间他并没有起来。
审讯室外，宋寒依旧站着，但是顾盼已经坐在了一个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废。
“他确实犯罪了。”顾盼在宋寒看过来的时候，只说了这么一句。
陈副队并没有听懂，听懂了的宋寒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上聊以安慰，只能叹息。
如果吴毅刚刚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顾福在吴毅的教唆之下，肯定也做了犯法的事情，他在ktv那么久，至于具体做了什么，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已经完全无法考证。
即便最后的会记不是他杀的，想来当年他从那里纵身一跃的时候，不仅仅是因为白.粉的致幻，也有一种解脱吧。
“
他已经用生命付出了代价。”宋寒知道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安慰顾盼，只说了这么一句，而审讯室内，吴毅终于悠悠抬起了头。
应铮试图想分辨吴毅现在究竟是扮演的哪一个职业，是之前出现过的，还是一个新的？
随即想了想，觉得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没有必要，他根本不需要分辨吴毅现在究竟是谁，而是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呢？他最后不受你控制了，不是吗？”应铮看着吴毅，缓缓开口。
吴毅的表情果然变了，他现在是黑沉的状态，应该就是最开始的吴毅。
“你说他是你最杰出的作品，其实他并不完美。”应铮继续在吴毅的心上捅刀子。
吴毅的心理不能用平常人的想法来猜测，他将顾福看得如此重，并且在最杰出的作品的时候提到了顾福，那么这个人对他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是他心里最得意的。
这样的一个作品被别人指责不完美的时候，对于吴毅来说心理冲击应该是非常大的。
“他很完美！他最后的行为完全按照了我设计的轨迹。”吴毅反驳应铮，他没有笑意，非常认真。
“不，你心里知道，他到最后已经不受你控制了。”应铮说完这句话，又看着吴毅问到：“你是谁？”
“吴毅。”吴毅终究是被应铮的话所影响了，他的神情塌下去就没有恢复过来。但是他还是很配合的回答了应铮的后一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对他来说非常有意思。
或者说应铮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代表着吴毅的胜利，天平倾斜在吴毅的一方。
“他们是谁？”应铮又问道。
“你在说谁？”吴毅笑了。
“圆梦大使，梦想修剪师。”应铮提出那两个很奇怪的职业。
“他们是我啊。”吴毅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他们都是我。”
“你们共存？”应铮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吴毅想像姜娴一样，如果他也想表示自己有多重人格，那么各种人格之间应该是没有联系的。
“他们都是我。”吴毅不紧不慢继续说：“人有很多面，每一个人并不是单纯是什么样子的。他们都是我的一部分。”
“对于你的犯法
行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应铮并不了解吴毅现在所说的，这个也需要之后去了解。
“他们都是我的一部分，但是我并不需要为他们的行为而负责。法律上对于精神病患者是很宽容的。”吴毅斜着眼睛，微微眯起。
“但你看起来并不是。”
“我是不是并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医院说了算。”
“审讯室内有监控，当你说出这样话的时候，证明你没有问题。精神病并不是对违法行为的保护。”应铮很严肃，之前本以为吴毅打的不是跟姜娴一样的主意，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们的想法完全是一致的。
“这样的话不恰恰证明我的精神有问题吗？”吴毅笑着回答：“精神的世界也有无穷的魅力。”
吴毅的眼睛看向室内的监控镜头：“我们相辅相生相成，我们是一个团队，缺一不可。”
应铮保持了暂时的沉默，最后他拿出一张纸抽出，竖在了吴毅的眼前。
“顾福确实指控了你。你以为你的引导□□无缝，但是完全没有想到顾福早就想抽身了。”
应铮看着吴毅的表情，一点点改变自己的猜测：“也许你察觉到了，所以顾福才会死。”
“你太自负了。你去过顾福家里，你去看什么，找什么？去过就会留下痕迹，他把你的痕迹留下了。”
吴毅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那张纸，上面是一份记录，吴毅曾经做过一个手术。
“这能说明什么？”吴毅轻轻摇了摇头，“我的手曾经受伤。”
“你可能不知道，顾福为了自己的家人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应铮又拿出另外一张纸：“这是一个盒子，上面查到了你的指纹。”
吴毅看着那个盒子，这次他的惊讶没有掩盖住。
“这个盒子在你手里是吗？我刚刚说了，你太自负了。”应铮悠悠问道：“你当初拿走那个盒子在里面肯定什么也没有发现，而在这个盒子里，我们找到了证据。”
面对顾福留下来的那句话，应铮他们自然不是只看表面意思，从一段顺口溜当中推测出来树这个字。
森林森林，那天顾盼在反复念叨这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把这件事跟宋寒一说，宋寒立即派人去顾盼原来家里附近，
那里正有一片小树林。
顾盼想了想自己弟弟的生日，然后指定了一个地点让他们过去，在那附近果然挖到了一个铁盒子，正是顾盼之前记忆中见过的那个盒子。
看来顾福为人并不傻，甚至懂得金蝉脱壳，李代桃江。
吴毅保持沉默，在分辨应铮话中的真假。
他当年确实是为了那个盒子而去的顾福家里，他当时也拿到了那个盒子，但是盒子当中什么都没有。
吴毅本来就不清楚顾福究竟留了什么样的证据，而这件事也一直在他的心里。
“敢做不敢当？”应铮见到吴毅不说话，激将般问道。吴毅不说话很正常，从另一个方面也表示他确实没有底气。
“我做了什么？”吴毅不怯场般问道。
“你现在还没有你刚进来的时候有勇气。”应铮说着，终于感觉到手里的电话震动了。
应铮看了一眼钱皓，钱皓点点头立马走出了审讯室，此时审讯室内只剩下了应铮和吴毅。
两个人静默无言，相互对视，时间缓缓流动。
吴毅明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着，他的优势在一点一点消失。
几分钟以后，钱皓再次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档案袋。
这正是吴毅的档案。
当知道吴毅的真实身份之后，技术就开始搜寻吴毅的相关信息，此时这份资料终于整理好，到达了应铮的手上。
钱皓把档案递给了应铮。吴毅瞥了一眼，心中有一些猜测。
应铮把档案打开，里面有些内容是从吴毅的出生地调出的复印件，这份档案里完整地概括了吴毅的经历。
父母双亡，孑然一人，难怪他能隐藏的非常好。
“教唆杀人的罪名，认吗？”应铮看得很快，看完之后把纸张都放了进去，档案封口放在一旁。
“是引导。”吴毅依旧坚持自己观点：“我没有让他们杀人。”
“十六年前参与郭义团伙，八年前伪装成郭义组织团伙，认吗？”
“十六年前，我是从犯，年龄太小被他们诱导。八年前？我只是参与了某些事情，并不是头脑。”吴毅并没有否认这些事。
事实上，16年前和8年前的案子，宋寒他们追查了很久，而且，都是有确实证据的，吴毅根本没有办法
抵赖。
不过也正如他所说，16年前的案子，他的存在感非常低；8年前的案子他的痕迹很难查询，只能证明跟部分事情有关，这两项罪名加起来，对他来说刑罚并不严重。
教唆犯罪很难判定，胡小枝已死，姜娴和林琳不会攀扯别人太多，吴雅娴的事情根本谈不上教唆犯罪。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听说，你的父母是相继过世的。”应铮提起这个，吴毅确定那个档案里面一定是他的家庭背景。
吴毅的表情很冷，父母这两个字让他的一切都沉了下去。
“你的弟弟也在之后意外离世。”应铮继续说道。
吴毅的表情已经可以用阴寒来形容。
应铮话头一转，说道：“那个铁盒里是一张报纸，同时还有顾福的自述，和他录到的一段声音。”
听到应铮的话，吴毅的表情一下子松弛了下来，他的浑身姿态都变得非常放松。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吴毅在这一刻必须承认，应铮是老练的，而他确实自负。
“我们想听你说。”应铮回答了他，还是以前所说，没有人会一开头放大招。
“他们该死。”吴毅淡淡说道，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说这些字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
“他们恩爱，那我就让他们在地下一起恩爱，一家人整整齐齐，一个也不少。”
应铮听到这话就知道，这必然又是一个或许偏激或许悲剧的故事。
“你的父母对你不好吗？”应铮记得自己刚刚看的档案，吴毅的成绩很好，他的父母对于他绝对是偏心的。
“既然对我好，为什么还要有弟弟呢？”吴毅不屑一顾。
“你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应铮提醒他。
“我当然知道，但是他们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吴毅话回的很快，显然是多年根本不能释怀。
应铮长叹一口气。
对于吴毅这种状况，根本没法说。他自己已经认定了这样的一个事实，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的父母对他非常好，可是吴毅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后来更是生病，需要器官移植才能活。说起来，他的弟弟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他的出生就是为了能够捐献器官。
“你有弟弟，是因为你的
父母希望你能够活下来，他们对你付出了很多，包括你的弟弟也对你付出了很多。”
“不，哪怕是死，我也只要有我们三个。多了一个人，那么就他们自己去过吧。”吴毅眼中的偏执太过明显。
这份偏执应该是天生的。
应铮和钱皓什么也说不出，关于这件事，大家注定不能有一个共同的观点。
“这是你后来爱上犯罪的开始。”
“不，我不亲手杀人。”吴毅低下头，很是疲惫。
“请医生吧，医生会告诉你们一切。”他说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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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宋寒牙根紧咬,顾盼死死盯着吴毅,神情还算镇定,但是眼睛里已经充满了喷涌的情绪。
“我最优秀的作品。”吴毅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这一瞬间,他的目光仿佛和顾盼对上了。即便这层玻璃是单面的,吴毅根本不可能看到隔壁的顾盼和宋寒,但是他仿佛什么都知道。
知道那后面站着很多人，而其中有一个是顾盼。
顾盼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她,像阴寒的蛇,嘶嘶吐着信子。她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
接着,那双眼睛的主人笑了,顾盼依旧没有动,而那个人更加漫不经心地，随意地开始说起来。
“我最优秀的作品。我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心力修剪出来的作品。”
“你做了什么？”应铮隐隐猜到一些，但是需要验证。
“应队长，你知道什么是最有趣的事儿吗？”吴毅眨了一下眼睛，视线收了回来，不再盯着顾盼，而是看向应铮。
“培养一个人的欲望。栽下一棵树,把它修建成你想要的模样，这件事非常有意思。”不等应铮回答，吴毅自己说出了答案。
“你培养了谁？”应铮心中一跳,门外的宋寒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事情可能比他们现在知道的真相还要复杂。
“一个我非常看好的人。”吴毅慢慢说道。
紧接着，似乎是为了炫耀一般,吴毅笑了笑继续说：“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只要你能够找到这个人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稍微开发一下，结果将十分美满。”
“很多年前我就碰到了这样的一个人，他表面上看起来无懈可击，但实际上你深入地探究，就会发现他有非常多渴望的东西。”
“人都是欲望的动物。一个人尝到一点甜头之后，他就会衍生出无限的欲望，最开始他想要的是钱，有了钱就会想要权、色、享受。”
“古话怎么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一个贫困的人过惯了花天酒地的生活，他怎么会甘愿回到以前的日子呢？”
吴毅说完自己哈哈笑了两声，然后没有继续说了，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应铮。
“他最开
始想要的是钱。”应铮并没有被吴毅的气势和话给压倒，反而淡淡说道。
从吴毅的话中，应铮大概能感觉到他所说的人正是顾福。
顾福在论坛上的专属界面，大家都看到过，里面就写着他的愿望，只有一个字钱。
所以应铮猜测，吴毅所说的顾福最初的愿望应该就是钱。
吴毅看了应铮一眼，虽然这一眼中流露的情绪并不多，但是应铮知道这表示他猜对了，而且这个猜对并不在吴毅本来的设想当中。
“对。”吴毅依旧说了下去：“他刚开始只想要钱，想让自己家人的生活能过得好一点，但是当他开始有了钱之后，他想要的就更多了，他迷失在了生活里。”
“这个时候我的工作就出现了，我种下了一颗种子，但是种子怎么发展，我需要进行修剪，我对他进行有意识的引导，修剪他的枝桠。”
“不愧是我最出色的作品，对他的修剪非常的成功。”
“后来呢？”应铮很想回头，但是并不能。隔壁两个人的情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后来，他领略了所有地下的黑暗，也融入了其中。最后成功的死亡。”吴毅的话语不带任何感□□彩，但是每一个字都让人发寒。
“然后他死亡的时候还帮你成功脱罪了，是吗？”应铮在吴毅说完之后问道：“与其说修剪，不如说他是你进行引导的开始。”
“我喜欢你。”吴毅并没有回答应铮的问题，而是以赞赏的口吻说了这样一句话，随后又是一头倒在了桌子上，这回，两秒钟的时间他并没有起来。
审讯室外，宋寒依旧站着，但是顾盼已经坐在了一个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废。
“他确实犯罪了。”顾盼在宋寒看过来的时候，只说了这么一句。
陈副队并没有听懂，听懂了的宋寒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上聊以安慰，只能叹息。
如果吴毅刚刚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顾福在吴毅的教唆之下，肯定也做了犯法的事情，他在ktv那么久，至于具体做了什么，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已经完全无法考证。
即便最后的会记不是他杀的，想来当年他从那里纵身一跃的时候，不仅仅是因为白.粉的致幻，也有一种解脱吧。
“
他已经用生命付出了代价。”宋寒知道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安慰顾盼，只说了这么一句，而审讯室内，吴毅终于悠悠抬起了头。
应铮试图想分辨吴毅现在究竟是扮演的哪一个职业，是之前出现过的，还是一个新的？
随即想了想，觉得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没有必要，他根本不需要分辨吴毅现在究竟是谁，而是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呢？他最后不受你控制了，不是吗？”应铮看着吴毅，缓缓开口。
吴毅的表情果然变了，他现在是黑沉的状态，应该就是最开始的吴毅。
“你说他是你最杰出的作品，其实他并不完美。”应铮继续在吴毅的心上捅刀子。
吴毅的心理不能用平常人的想法来猜测，他将顾福看得如此重，并且在最杰出的作品的时候提到了顾福，那么这个人对他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是他心里最得意的。
这样的一个作品被别人指责不完美的时候，对于吴毅来说心理冲击应该是非常大的。
“他很完美！他最后的行为完全按照了我设计的轨迹。”吴毅反驳应铮，他没有笑意，非常认真。
“不，你心里知道，他到最后已经不受你控制了。”应铮说完这句话，又看着吴毅问到：“你是谁？”
“吴毅。”吴毅终究是被应铮的话所影响了，他的神情塌下去就没有恢复过来。但是他还是很配合的回答了应铮的后一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对他来说非常有意思。
或者说应铮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代表着吴毅的胜利，天平倾斜在吴毅的一方。
“他们是谁？”应铮又问道。
“你在说谁？”吴毅笑了。
“圆梦大使，梦想修剪师。”应铮提出那两个很奇怪的职业。
“他们是我啊。”吴毅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他们都是我。”
“你们共存？”应铮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吴毅想像姜娴一样，如果他也想表示自己有多重人格，那么各种人格之间应该是没有联系的。
“他们都是我。”吴毅不紧不慢继续说：“人有很多面，每一个人并不是单纯是什么样子的。他们都是我的一部分。”
“对于你的犯法
行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应铮并不了解吴毅现在所说的，这个也需要之后去了解。
“他们都是我的一部分，但是我并不需要为他们的行为而负责。法律上对于精神病患者是很宽容的。”吴毅斜着眼睛，微微眯起。
“但你看起来并不是。”
“我是不是并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医院说了算。”
“审讯室内有监控，当你说出这样话的时候，证明你没有问题。精神病并不是对违法行为的保护。”应铮很严肃，之前本以为吴毅打的不是跟姜娴一样的主意，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们的想法完全是一致的。
“这样的话不恰恰证明我的精神有问题吗？”吴毅笑着回答：“精神的世界也有无穷的魅力。”
吴毅的眼睛看向室内的监控镜头：“我们相辅相生相成，我们是一个团队，缺一不可。”
应铮保持了暂时的沉默，最后他拿出一张纸抽出，竖在了吴毅的眼前。
“顾福确实指控了你。你以为你的引导□□无缝，但是完全没有想到顾福早就想抽身了。”
应铮看着吴毅的表情，一点点改变自己的猜测：“也许你察觉到了，所以顾福才会死。”
“你太自负了。你去过顾福家里，你去看什么，找什么？去过就会留下痕迹，他把你的痕迹留下了。”
吴毅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那张纸，上面是一份记录，吴毅曾经做过一个手术。
“这能说明什么？”吴毅轻轻摇了摇头，“我的手曾经受伤。”
“你可能不知道，顾福为了自己的家人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应铮又拿出另外一张纸：“这是一个盒子，上面查到了你的指纹。”
吴毅看着那个盒子，这次他的惊讶没有掩盖住。
“这个盒子在你手里是吗？我刚刚说了，你太自负了。”应铮悠悠问道：“你当初拿走那个盒子在里面肯定什么也没有发现，而在这个盒子里，我们找到了证据。”
面对顾福留下来的那句话，应铮他们自然不是只看表面意思，从一段顺口溜当中推测出来树这个字。
森林森林，那天顾盼在反复念叨这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把这件事跟宋寒一说，宋寒立即派人去顾盼原来家里附近，
那里正有一片小树林。
顾盼想了想自己弟弟的生日，然后指定了一个地点让他们过去，在那附近果然挖到了一个铁盒子，正是顾盼之前记忆中见过的那个盒子。
看来顾福为人并不傻，甚至懂得金蝉脱壳，李代桃江。
吴毅保持沉默，在分辨应铮话中的真假。
他当年确实是为了那个盒子而去的顾福家里，他当时也拿到了那个盒子，但是盒子当中什么都没有。
吴毅本来就不清楚顾福究竟留了什么样的证据，而这件事也一直在他的心里。
“敢做不敢当？”应铮见到吴毅不说话，激将般问道。吴毅不说话很正常，从另一个方面也表示他确实没有底气。
“我做了什么？”吴毅不怯场般问道。
“你现在还没有你刚进来的时候有勇气。”应铮说着，终于感觉到手里的电话震动了。
应铮看了一眼钱皓，钱皓点点头立马走出了审讯室，此时审讯室内只剩下了应铮和吴毅。
两个人静默无言，相互对视，时间缓缓流动。
吴毅明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着，他的优势在一点一点消失。
几分钟以后，钱皓再次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档案袋。
这正是吴毅的档案。
当知道吴毅的真实身份之后，技术就开始搜寻吴毅的相关信息，此时这份资料终于整理好，到达了应铮的手上。
钱皓把档案递给了应铮。吴毅瞥了一眼，心中有一些猜测。
应铮把档案打开，里面有些内容是从吴毅的出生地调出的复印件，这份档案里完整地概括了吴毅的经历。
父母双亡，孑然一人，难怪他能隐藏的非常好。
“教唆杀人的罪名，认吗？”应铮看得很快，看完之后把纸张都放了进去，档案封口放在一旁。
“是引导。”吴毅依旧坚持自己观点：“我没有让他们杀人。”
“十六年前参与郭义团伙，八年前伪装成郭义组织团伙，认吗？”
“十六年前，我是从犯，年龄太小被他们诱导。八年前？我只是参与了某些事情，并不是头脑。”吴毅并没有否认这些事。
事实上，16年前和8年前的案子，宋寒他们追查了很久，而且，都是有确实证据的，吴毅根本没有办法
抵赖。
不过也正如他所说，16年前的案子，他的存在感非常低；8年前的案子他的痕迹很难查询，只能证明跟部分事情有关，这两项罪名加起来，对他来说刑罚并不严重。
教唆犯罪很难判定，胡小枝已死，姜娴和林琳不会攀扯别人太多，吴雅娴的事情根本谈不上教唆犯罪。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听说，你的父母是相继过世的。”应铮提起这个，吴毅确定那个档案里面一定是他的家庭背景。
吴毅的表情很冷，父母这两个字让他的一切都沉了下去。
“你的弟弟也在之后意外离世。”应铮继续说道。
吴毅的表情已经可以用阴寒来形容。
应铮话头一转，说道：“那个铁盒里是一张报纸，同时还有顾福的自述，和他录到的一段声音。”
听到应铮的话，吴毅的表情一下子松弛了下来，他的浑身姿态都变得非常放松。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吴毅在这一刻必须承认，应铮是老练的，而他确实自负。
“我们想听你说。”应铮回答了他，还是以前所说，没有人会一开头放大招。
“他们该死。”吴毅淡淡说道，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说这些字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
“他们恩爱，那我就让他们在地下一起恩爱，一家人整整齐齐，一个也不少。”
应铮听到这话就知道，这必然又是一个或许偏激或许悲剧的故事。
“你的父母对你不好吗？”应铮记得自己刚刚看的档案，吴毅的成绩很好，他的父母对于他绝对是偏心的。
“既然对我好，为什么还要有弟弟呢？”吴毅不屑一顾。
“你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应铮提醒他。
“我当然知道，但是他们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吴毅话回的很快，显然是多年根本不能释怀。
应铮长叹一口气。
对于吴毅这种状况，根本没法说。他自己已经认定了这样的一个事实，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的父母对他非常好，可是吴毅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后来更是生病，需要器官移植才能活。说起来，他的弟弟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他的出生就是为了能够捐献器官。
“你有弟弟，是因为你的
父母希望你能够活下来，他们对你付出了很多，包括你的弟弟也对你付出了很多。”
“不，哪怕是死，我也只要有我们三个。多了一个人，那么就他们自己去过吧。”吴毅眼中的偏执太过明显。
这份偏执应该是天生的。
应铮和钱皓什么也说不出，关于这件事，大家注定不能有一个共同的观点。
“这是你后来爱上犯罪的开始。”
“不，我不亲手杀人。”吴毅低下头，很是疲惫。
“请医生吧，医生会告诉你们一切。”他说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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